第107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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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正文完
齊子晗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去荒漠星的機會,所以荒漠星統帥姚毅塵說要送他離別禮物，他想也不想就接受了。
雖然離別禮物是高定禮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他還是非常禮貌地收下，並還了禮。
他的還禮是又給姚毅塵做了一次深層安撫，並約定道：“以後你需要精神安撫的時候，直接來女王星找我就行,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做。”
荒漠星統帥姚毅塵很感動，又給齊子晗轉了五百萬星幣以示感謝。
齊子晗：……
你們軍雄果然都有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硬塞給雌蟲的毛病。
總之，齊子晗帶著這份離別禮物回了女王星。
他回家之後再開的盒。
開盒之前,他只知道禮物是高定禮服，並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開盒之後,他看到了一條層層疊疊的大紅長裙,非常大氣、高調、奢華,艷而不俗的顏色搭配和設計，有著許多可能不太顯眼，但非常突顯精致的細節。
齊子晗並沒有女裝癖,但是這身禮裙真的很漂亮，他很喜歡。
他把這身禮裙小心地穿到身上，走到大廳裏的全身鏡前。
層層疊疊的裙擺如玫瑰花瓣綻放,繁覆華麗,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材質，整條裙子都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細碎的光,如星辰般閃耀。
齊子晗赤著腳踩在有些冰涼的地板上，試著轉了個圈,褶皺花邊騰空蕩漾，露出他那雙光滑白皙的腳,可不等人細看，裙擺落下，又將他的腳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是在臥室裏換的禮裙。
俞臣宇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說不用。
但全身鏡在大廳裏，當他穿著裙子從臥室裏出來的那一刻，大廳沙發上的俞臣宇整個兒楞住。
他轉圈的時候，俞臣宇更是連人都沒了。
俞臣宇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齊子晗主動問他：“好看嗎？”
“很好看。”俞臣宇連思考的時間都省下，完全是脫口而出。
然後，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敷衍，他又補充了一句：“很適合你……你很適合穿紅色。”
齊子晗的皮膚很白，還是那種偏冷的白，在紅色的襯托下，他的臉也好，他的手也好，他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膚都仿佛在發光，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我很適合穿紅色？”齊子晗重覆了一遍，語氣不太認可。
他個人還是偏愛穿淺色系的衣服，越淺越難清洗的，他越喜歡。
不過，俞臣宇這麽說了，那就是這樣吧。
“也就在家裏穿穿了。”他說。
女王星上的雌蟲只在舞會上穿禮裙，而且是那種非常露的禮裙。
他不抗拒社交，也不是不會跳舞，但對舞會沒什麽興趣，怕是沒什麽機會穿出去。
不過這身禮裙本來就是紀念用的。
說起來，裝禮裙的那個盒子裏還有一張電子卡片，用個人終端掃描之後，顯示在齊子晗視野裏的是這樣一句話。
“您是沙漠裏的綠洲，是綠洲裏唯一的玫瑰，紅得耀眼而動人心弦，願您永遠記得在荒漠星的這段旅途。”
他在荒漠星遇到了什麽？
一個叫深紅的組織，一種叫猩紅耀蝶的生物——確實都是紅色的。
這就是姚毅塵送他紅裙子的理由？
還是有什麽別的理由？
不過，就算有什麽別的理由，齊子晗也不是太感興趣。
除了瀕死之人，他幾乎只關心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齊子晗側頭，俞臣宇不知何時從沙發上起來了，就站在他身邊。
齊子晗向他伸去一只手，俞臣宇非常自覺地擡手托住，低頭在他的指節上親吻了一下後，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
齊子晗笑著擡腳，腳尖抵上他的胸口：“你的心跳，隔這麽遠我都聽到了。”
這當然不是實話，實話是他偷偷釋放的精神力感知到了此刻的俞臣宇有多躁動。
俞臣宇擡手托住他那只放肆的腳，隔著華麗的裙擺在他的小腿上親吻了一下：“抱歉，震到你了？”
“那倒沒有，怎麽？你的心臟是什麽發動機麽？”
“這會兒也差不多了。”俞臣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穿裙子的齊子晗格外心動。
或許是因為在裙子的襯托下，齊子晗更像一顆珍貴的珠寶，一朵絕美的花，而不是一把漂亮卻不失淩厲的劍。
他依然那麽高高在上，卻沒有了穿軍裝時的鋒芒，讓俞臣宇很想將他拽下來，擁入懷中。
將齊子晗壓在身下的想法不是沒有過，倒不如說，一直都有。
齊子晗越是高傲強大，俞臣宇心底的征服欲就越是強烈。
但是，除非得到齊子晗的允許，否則他打死都不敢這麽做。
對他而言，齊子晗的意願永遠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他自己的欲求。
可是，就算他嘴上什麽都不說，也無法掩藏心裏的躁動。
【想要你。】
【瘋狂地想要你。】
【想要推倒你，吻你。】
“坦率一點也沒什麽不好，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齊子晗的手摸上俞臣宇的臉，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手指一轉，挑起他的下巴，讓他擡頭和自己對視，“有些話，你不說出口，我可就當沒聽到了？”
這話是鼓勵，也是陷阱。
俞臣宇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眼神有些迷離。
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別說是陷阱，就算是懸崖，他也跳了：“妻主大人，我想要你。”
“叫我主人。”
“主人。”
“叫我子晗。”
“子晗。”
無論齊子晗讓叫什麽，俞臣宇都叫得毫不猶豫，就像被蠱惑。
齊子晗主動低頭，親吻俞臣宇的唇。
俞臣宇閉上眼睛，忘我地回應。
一吻過後，齊子晗從沙發上站起身：“幫我把裙子脫下來收好吧，畢竟是禮物，可不能弄皺了。”
“好。”
……
次日下午，齊子晗久違地又換上了他那身銀白的軍裝，在俞臣宇的陪同下前往了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像進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踏進了譚淩紓的辦公室。
譚淩紓被兩人嚇了一跳，卻並不為兩人的到來感到驚訝：“知道你們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昨天為什麽不來迎接我？”齊子晗問。
“平時又不是見不到，有啥好迎接的？而且我忙著呢！”譚淩紓嘴上喊著“齊子晗大人”，卻是一點兒沒把齊子晗當“大人”。
齊子晗並不在意，直接說正事：“對深紅星系的探測有什麽進展了？”
“欸，就知道您要問這個。”譚淩紓不是很情願地撓了撓頭，然後再斟酌著開口，“怎麽說呢？在防護屏障和猩紅之耀的雙重保護下，太空探測器確實沒再受到來自深紅星系那股強大能量的幹擾，順利進入了探測範圍，但還沒來得及近距離掃描深紅星系的地貌，就探測到一股非常強大的精神能量，導致探測器內的猩紅之耀迅猛成長，短短一天之內，猩紅結晶就從這麽一丁點兒大，變到了這麽大。”
譚淩紓先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顆豆子的大小，然後擡起雙手比了個足球的大小。
“所以？”齊子晗挑眉。
“所以……就在今早，它嗝屁了。”譚淩紓擡手捂眼，為太空探測器完成了它光榮的一生進行了短暫的哀悼。
俞臣宇替他總結了一下：“探測器裏的猩紅之耀吞噬了深紅星系上的精神能量，凝成結晶，從內部摧毀了探測器，是這個意思嗎？”
“對。”譚淩紓點頭。
“所以那股精神能量到底有多強大？”齊子晗沒什麽概念。
譚淩紓沈吟了一下後說：“以SS級為單位的話，萬億個SS級吧。”
齊子晗的大腦宕機中。
“欸，總之，深紅星系的探測工作我還會做的啦，俗話說得好，失敗乃成功他媽，不斷嘗試，不斷失敗，遲早會迎來成功。”
“行吧。”齊子晗欣賞譚淩紓這樣的心態。
也只有譚淩紓能把一件這麽恐怖的事情說得這麽輕描淡寫了。
萬億個SS級別的精神力……就算不借助猩紅之耀的力量，也能肆無忌憚地入侵和摧毀任何人的精神世界吧。
該說不愧是他們蟲族的“祖先”嗎？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們確實是受了那東西的影響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等等。
“我有個問題。”齊子晗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重要且嚴肅的問題，“這個萬億……是一個生物的精神力，還是一群生物的精神力？”
“這得看……齊子晗大人，您覺得猩紅耀蝶是一個生物，還是一群生物？”譚淩紓回答到一半突然反問。
齊子晗認真思考了一下。
這個問題還挺難回答的。
要說是一個生物吧，哪有生物可以一半活著一半死亡，不同的身體部分被不同的人控制和使用的？
要說是一群生物吧，它們的精神力完全一致，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一起思考，合力組成猩紅耀蝶的不同部分，扇動翅膀來移動。
要不是這種生物的意識稀碎得不行，理論上說，它是可以把身體所有的部分都凝成一只超大的猩紅耀蝶的。
最終，齊子晗給出的回答是：“一群比較特殊的，可以共用同一套思維網絡的社會性生物。”
“好，那麽，那東西也可以是。”譚淩紓說，“我現在不知道那東西是一個，還是一群，能確定的只有，那股龐大的精神力，來自一個整體，而不是多個個體。”
頓了頓，他接著說：“今晚我會再朝深紅星系發射一臺太空探測器，這一次不帶猩紅之耀玩了，我相信我研發的防護屏障和模擬精神波長足以應對來自深紅星系精神亂流的沖擊。”
雖然報廢了一臺價值不菲的太空探測器，但譚淩紓還是確認了不少東西。
比如，為什麽以前朝深紅星系發射的太空探測器都失去了聯系，那是因為精神亂流的沖擊。
沒有防護屏障的保護，猩紅之耀可以肆意地灌入探測器，影響探測器的各種電子功能。
精神力會影響電子功能是早就被證實的事，譚淩紓一直都想研發出一臺精神力操控型機甲，可惜被莫逸海評價了一句“華而不實”，設計圖在箱底壓了好幾年。
當晚，一臺嶄新的太空探測器從女王星上發射，它將耗費整整一年的時間，完成五次空間跳躍，抵達300多萬光年之外的深紅星系。
空間跳躍技術是近兩年才有的，原理跟穿越蟲洞差不多，在特定的宇宙坐標上人為制造蟲洞並穿越。
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做過載人實驗，還不知道要怎麽把蟲族送到深紅星系上。
總之一年後，太空探測器先行抵達了深紅星系，然後追尋著那股萬億個SS級精神力的源頭，抵達了一顆地表80%以上都是海洋的星球。
當譚淩紓把星球的圖像發給齊子晗的時候，齊子晗一眼認出，這就是他的母星，他居住了21年的地球。
雖然所有的大陸板塊都被海水淹沒了一部分，但依然能看出它原本的樣子，那個齊子晗更熟悉的樣子。
茂密的植物間能看到已經變成廢墟的樓房。
他的母星在人類搬走後，將文明掩埋，回歸原始。
但是，跟真正的原始不同，地球上不再有動物的身影，只剩下猩紅的結晶。
凡是有意識的生物，都是猩紅耀蝶的食物，就算變成畸變體，當行動所需的能量耗盡，依舊會變成無法動彈的空殼，就像猩紅之霧裏的那些“咯嘣脆”一樣。
然後，在深邃的大海深處，探測器找到了那個精神力高達萬億個SS級的生物。
過濾掉礙眼的猩紅之耀後，傳回來的圖像隱約能看到無數條巨大的觸手蕩漾在深邃的海底，每一條光是橫截面的直徑就超過了一個人的身高。
探測器花了一周的時間都沒能探清楚那個生物的全貌，只知道它幾乎霸占了一整片大洋。
浩瀚的海洋在它眼裏，就跟一個魚缸似的，十分限制它的移動。
但是，它並不移動。
它像是在沈睡。
要不是它的精神力十分龐大，蕩漾在深海中的觸手偶爾會抽動一下，譚淩紓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具巨大的屍體。
齊子晗從那些令人無法理解的圖像中看到觸手的輪廓後，忍不住吐槽：“克蘇魯？還是克拉肯？”
“那是什麽？”譚淩紓並不知道齊子晗在說什麽。
齊子晗聳了下肩：“我在給它取名，總不能一直叫它‘那東西’吧？不管它是克蘇魯還是克拉肯，反正姓克就對了，就叫它阿克巨獸吧。”
“阿克巨獸。”譚淩紓重覆了一遍，覺得挺順口的，雖然不知道齊子晗大人為什麽一口咬定那東西姓克，但是，難得齊子晗大人都親自命名了，他沒有不接受的理由，“阿克巨獸像是在沈睡，我操控太空探測器在它附近用特殊裝置抓捕了一些猩紅耀蝶，如果能順利運回來，可以勞煩您讀取一下它們攜帶的信息嗎？”
“當然可以。”齊子晗比誰都更想知道地球上發生了什麽，畢竟是自己的母星。
“對了，還有一個發現，一個非常驚人的發現。”譚淩紓突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
“什麽發現？”齊子晗問。
“就是阿克巨獸棲息的那顆星球上，並不只有它和猩紅之耀這兩種生物，還有一種生物存活。”
“什麽生物？”
“銀日輝蜂。”
被“深紅”覆蓋的星系上，空氣裏充斥著猩紅之耀。
遮天蔽日的紅，沒有過濾功能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色。
可是，在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星球上，居然還有一種生物頑強地生活著，那就是銀日輝蜂。
它們在女王蜂銀日之輝力量的庇護下，采蜜養活了一整個族群。
它們並不像資料上說的那樣只生活在雪山之巔，它們幾乎無處不在，對環境的適應能力令人驚嘆。
一年後，完成探索任務的太空探測器順利返回女王星，齊子晗凈化了它帶回來的猩紅耀蝶，讀取了它們身上攜帶的信息，知道了它們在跟阿克巨獸進行一場精神上的殊死搏鬥。
它們以阿克巨獸的精神力為食，甚至侵蝕了阿克巨獸的精神世界。
而阿克巨獸在拼命抵禦它們的侵蝕。
或許當年，阿克巨獸就是為了逃離猩紅耀蝶，這才離開它原本的棲息地，降落在了深紅星系上。
這場無聲的戰爭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可能永遠都沒有盡頭。
但好消息是，很長一段時間，帝國都不用面臨來自阿克巨獸或是猩紅耀蝶的威脅。
後來，第四軍的生物研究分隊驗證了銀日輝蜂這種昆蟲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和進化能力。
它們原本是什麽樣子不知道，但它們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並不是被阿克巨獸的精神力強行改變的，而是它們為了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主動選擇的進化。
所以當年的真相很可能是這樣——阿克巨獸遭到猩紅耀蝶的攻擊，為了逃命降臨銀河系，它在降臨之前，一部分擁有進化能力的昆蟲感知到它和猩紅耀蝶可怕的精神力，為了活下來而選擇進化。
人類同樣是為了活下來，借助了這些昆蟲的進化能力，通過基因植入來進化。
但最終，只有一種昆蟲成功抵禦住了阿克巨獸的精神力和猩紅耀蝶的侵蝕，那就是銀日輝蜂。
也只有一個人類的身體成功接納了銀日之輝女王蜂的基因，那就是齊子晗。
人類的基因植入計劃其實是失敗了，所以才被迫逃離母星，來到現在的星系繁衍生息，建立帝國。
但齊子晗作為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樣本，時隔300年，他的蘇醒依然給帝國帶來了無限生機。
他像是被遺棄的珍寶，化作希望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生根發芽，蘇醒後，重新回到了珍藏他的殿堂。
一切水落石出後，齊子晗心情平靜地回了家。
俞臣宇有些不安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我為什麽不好？”齊子晗詫異地看他一眼，“如果是因為沒法立刻奪回母星……其實說實話，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獲知母星的情況和當年的真相，現在至少有了眉目。”
“那麽，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麽？”
“譚淩紓保留了我的血液樣本，哪怕沒有人能繼承我銀日之輝的力量，必要的時候，總有辦法。”
無論是哪個時代的人類，出於道德和倫理的考慮，人體實驗都是不被允許的。
但是，必要的時候，當人類面臨危機的時候，哪有那麽多約束和選擇。
人類能從那麽大的危機中活下來一次，就一定能活下來第二次、第三次。
不過如果可以，齊子晗不希望那樣的危機再來一次。
他愛女王星，就像愛曾經的地球一樣。
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園，希望能永遠地存在下去。
畢竟——
“有人的地方才有家，無論我的母星在哪裏，我的家，都在這裏。”齊子晗說著，一把揪過俞臣宇的衣襟，拽低他的身子，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道，“臣宇，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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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晗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去荒漠星的機會,所以荒漠星統帥姚毅塵說要送他離別禮物，他想也不想就接受了。
雖然離別禮物是高定禮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他還是非常禮貌地收下，並還了禮。
他的還禮是又給姚毅塵做了一次深層安撫，並約定道：“以後你需要精神安撫的時候，直接來女王星找我就行,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做。”
荒漠星統帥姚毅塵很感動，又給齊子晗轉了五百萬星幣以示感謝。
齊子晗：……
你們軍雄果然都有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硬塞給雌蟲的毛病。
總之，齊子晗帶著這份離別禮物回了女王星。
他回家之後再開的盒。
開盒之前,他只知道禮物是高定禮服，並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開盒之後,他看到了一條層層疊疊的大紅長裙,非常大氣、高調、奢華,艷而不俗的顏色搭配和設計，有著許多可能不太顯眼，但非常突顯精致的細節。
齊子晗並沒有女裝癖,但是這身禮裙真的很漂亮，他很喜歡。
他把這身禮裙小心地穿到身上，走到大廳裏的全身鏡前。
層層疊疊的裙擺如玫瑰花瓣綻放,繁覆華麗,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材質，整條裙子都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細碎的光,如星辰般閃耀。
齊子晗赤著腳踩在有些冰涼的地板上，試著轉了個圈,褶皺花邊騰空蕩漾，露出他那雙光滑白皙的腳,可不等人細看，裙擺落下，又將他的腳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是在臥室裏換的禮裙。
俞臣宇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說不用。
但全身鏡在大廳裏，當他穿著裙子從臥室裏出來的那一刻，大廳沙發上的俞臣宇整個兒楞住。
他轉圈的時候，俞臣宇更是連人都沒了。
俞臣宇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齊子晗主動問他：“好看嗎？”
“很好看。”俞臣宇連思考的時間都省下，完全是脫口而出。
然後，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敷衍，他又補充了一句：“很適合你……你很適合穿紅色。”
齊子晗的皮膚很白，還是那種偏冷的白，在紅色的襯托下，他的臉也好，他的手也好，他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膚都仿佛在發光，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我很適合穿紅色？”齊子晗重覆了一遍，語氣不太認可。
他個人還是偏愛穿淺色系的衣服，越淺越難清洗的，他越喜歡。
不過，俞臣宇這麽說了，那就是這樣吧。
“也就在家裏穿穿了。”他說。
女王星上的雌蟲只在舞會上穿禮裙，而且是那種非常露的禮裙。
他不抗拒社交，也不是不會跳舞，但對舞會沒什麽興趣，怕是沒什麽機會穿出去。
不過這身禮裙本來就是紀念用的。
說起來，裝禮裙的那個盒子裏還有一張電子卡片，用個人終端掃描之後，顯示在齊子晗視野裏的是這樣一句話。
“您是沙漠裏的綠洲，是綠洲裏唯一的玫瑰，紅得耀眼而動人心弦，願您永遠記得在荒漠星的這段旅途。”
他在荒漠星遇到了什麽？
一個叫深紅的組織，一種叫猩紅耀蝶的生物——確實都是紅色的。
這就是姚毅塵送他紅裙子的理由？
還是有什麽別的理由？
不過，就算有什麽別的理由，齊子晗也不是太感興趣。
除了瀕死之人，他幾乎只關心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齊子晗側頭，俞臣宇不知何時從沙發上起來了，就站在他身邊。
齊子晗向他伸去一只手，俞臣宇非常自覺地擡手托住，低頭在他的指節上親吻了一下後，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
齊子晗笑著擡腳，腳尖抵上他的胸口：“你的心跳，隔這麽遠我都聽到了。”
這當然不是實話，實話是他偷偷釋放的精神力感知到了此刻的俞臣宇有多躁動。
俞臣宇擡手托住他那只放肆的腳，隔著華麗的裙擺在他的小腿上親吻了一下：“抱歉，震到你了？”
“那倒沒有，怎麽？你的心臟是什麽發動機麽？”
“這會兒也差不多了。”俞臣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穿裙子的齊子晗格外心動。
或許是因為在裙子的襯托下，齊子晗更像一顆珍貴的珠寶，一朵絕美的花，而不是一把漂亮卻不失淩厲的劍。
他依然那麽高高在上，卻沒有了穿軍裝時的鋒芒，讓俞臣宇很想將他拽下來，擁入懷中。
將齊子晗壓在身下的想法不是沒有過，倒不如說，一直都有。
齊子晗越是高傲強大，俞臣宇心底的征服欲就越是強烈。
但是，除非得到齊子晗的允許，否則他打死都不敢這麽做。
對他而言，齊子晗的意願永遠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他自己的欲求。
可是，就算他嘴上什麽都不說，也無法掩藏心裏的躁動。
【想要你。】
【瘋狂地想要你。】
【想要推倒你，吻你。】
“坦率一點也沒什麽不好，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齊子晗的手摸上俞臣宇的臉，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手指一轉，挑起他的下巴，讓他擡頭和自己對視，“有些話，你不說出口，我可就當沒聽到了？”
這話是鼓勵，也是陷阱。
俞臣宇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眼神有些迷離。
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別說是陷阱，就算是懸崖，他也跳了：“妻主大人，我想要你。”
“叫我主人。”
“主人。”
“叫我子晗。”
“子晗。”
無論齊子晗讓叫什麽，俞臣宇都叫得毫不猶豫，就像被蠱惑。
齊子晗主動低頭，親吻俞臣宇的唇。
俞臣宇閉上眼睛，忘我地回應。
一吻過後，齊子晗從沙發上站起身：“幫我把裙子脫下來收好吧，畢竟是禮物，可不能弄皺了。”
“好。”
……
次日下午，齊子晗久違地又換上了他那身銀白的軍裝，在俞臣宇的陪同下前往了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像進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踏進了譚淩紓的辦公室。
譚淩紓被兩人嚇了一跳，卻並不為兩人的到來感到驚訝：“知道你們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昨天為什麽不來迎接我？”齊子晗問。
“平時又不是見不到，有啥好迎接的？而且我忙著呢！”譚淩紓嘴上喊著“齊子晗大人”，卻是一點兒沒把齊子晗當“大人”。
齊子晗並不在意，直接說正事：“對深紅星系的探測有什麽進展了？”
“欸，就知道您要問這個。”譚淩紓不是很情願地撓了撓頭，然後再斟酌著開口，“怎麽說呢？在防護屏障和猩紅之耀的雙重保護下，太空探測器確實沒再受到來自深紅星系那股強大能量的幹擾，順利進入了探測範圍，但還沒來得及近距離掃描深紅星系的地貌，就探測到一股非常強大的精神能量，導致探測器內的猩紅之耀迅猛成長，短短一天之內，猩紅結晶就從這麽一丁點兒大，變到了這麽大。”
譚淩紓先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顆豆子的大小，然後擡起雙手比了個足球的大小。
“所以？”齊子晗挑眉。
“所以……就在今早，它嗝屁了。”譚淩紓擡手捂眼，為太空探測器完成了它光榮的一生進行了短暫的哀悼。
俞臣宇替他總結了一下：“探測器裏的猩紅之耀吞噬了深紅星系上的精神能量，凝成結晶，從內部摧毀了探測器，是這個意思嗎？”
“對。”譚淩紓點頭。
“所以那股精神能量到底有多強大？”齊子晗沒什麽概念。
譚淩紓沈吟了一下後說：“以SS級為單位的話，萬億個SS級吧。”
齊子晗的大腦宕機中。
“欸，總之，深紅星系的探測工作我還會做的啦，俗話說得好，失敗乃成功他媽，不斷嘗試，不斷失敗，遲早會迎來成功。”
“行吧。”齊子晗欣賞譚淩紓這樣的心態。
也只有譚淩紓能把一件這麽恐怖的事情說得這麽輕描淡寫了。
萬億個SS級別的精神力……就算不借助猩紅之耀的力量，也能肆無忌憚地入侵和摧毀任何人的精神世界吧。
該說不愧是他們蟲族的“祖先”嗎？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們確實是受了那東西的影響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等等。
“我有個問題。”齊子晗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重要且嚴肅的問題，“這個萬億……是一個生物的精神力，還是一群生物的精神力？”
“這得看……齊子晗大人，您覺得猩紅耀蝶是一個生物，還是一群生物？”譚淩紓回答到一半突然反問。
齊子晗認真思考了一下。
這個問題還挺難回答的。
要說是一個生物吧，哪有生物可以一半活著一半死亡，不同的身體部分被不同的人控制和使用的？
要說是一群生物吧，它們的精神力完全一致，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一起思考，合力組成猩紅耀蝶的不同部分，扇動翅膀來移動。
要不是這種生物的意識稀碎得不行，理論上說，它是可以把身體所有的部分都凝成一只超大的猩紅耀蝶的。
最終，齊子晗給出的回答是：“一群比較特殊的，可以共用同一套思維網絡的社會性生物。”
“好，那麽，那東西也可以是。”譚淩紓說，“我現在不知道那東西是一個，還是一群，能確定的只有，那股龐大的精神力，來自一個整體，而不是多個個體。”
頓了頓，他接著說：“今晚我會再朝深紅星系發射一臺太空探測器，這一次不帶猩紅之耀玩了，我相信我研發的防護屏障和模擬精神波長足以應對來自深紅星系精神亂流的沖擊。”
雖然報廢了一臺價值不菲的太空探測器，但譚淩紓還是確認了不少東西。
比如，為什麽以前朝深紅星系發射的太空探測器都失去了聯系，那是因為精神亂流的沖擊。
沒有防護屏障的保護，猩紅之耀可以肆意地灌入探測器，影響探測器的各種電子功能。
精神力會影響電子功能是早就被證實的事，譚淩紓一直都想研發出一臺精神力操控型機甲，可惜被莫逸海評價了一句“華而不實”，設計圖在箱底壓了好幾年。
當晚，一臺嶄新的太空探測器從女王星上發射，它將耗費整整一年的時間，完成五次空間跳躍，抵達300多萬光年之外的深紅星系。
空間跳躍技術是近兩年才有的，原理跟穿越蟲洞差不多，在特定的宇宙坐標上人為制造蟲洞並穿越。
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做過載人實驗，還不知道要怎麽把蟲族送到深紅星系上。
總之一年後，太空探測器先行抵達了深紅星系，然後追尋著那股萬億個SS級精神力的源頭，抵達了一顆地表80%以上都是海洋的星球。
當譚淩紓把星球的圖像發給齊子晗的時候，齊子晗一眼認出，這就是他的母星，他居住了21年的地球。
雖然所有的大陸板塊都被海水淹沒了一部分，但依然能看出它原本的樣子，那個齊子晗更熟悉的樣子。
茂密的植物間能看到已經變成廢墟的樓房。
他的母星在人類搬走後，將文明掩埋，回歸原始。
但是，跟真正的原始不同，地球上不再有動物的身影，只剩下猩紅的結晶。
凡是有意識的生物，都是猩紅耀蝶的食物，就算變成畸變體，當行動所需的能量耗盡，依舊會變成無法動彈的空殼，就像猩紅之霧裏的那些“咯嘣脆”一樣。
然後，在深邃的大海深處，探測器找到了那個精神力高達萬億個SS級的生物。
過濾掉礙眼的猩紅之耀後，傳回來的圖像隱約能看到無數條巨大的觸手蕩漾在深邃的海底，每一條光是橫截面的直徑就超過了一個人的身高。
探測器花了一周的時間都沒能探清楚那個生物的全貌，只知道它幾乎霸占了一整片大洋。
浩瀚的海洋在它眼裏，就跟一個魚缸似的，十分限制它的移動。
但是，它並不移動。
它像是在沈睡。
要不是它的精神力十分龐大，蕩漾在深海中的觸手偶爾會抽動一下，譚淩紓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具巨大的屍體。
齊子晗從那些令人無法理解的圖像中看到觸手的輪廓後，忍不住吐槽：“克蘇魯？還是克拉肯？”
“那是什麽？”譚淩紓並不知道齊子晗在說什麽。
齊子晗聳了下肩：“我在給它取名，總不能一直叫它‘那東西’吧？不管它是克蘇魯還是克拉肯，反正姓克就對了，就叫它阿克巨獸吧。”
“阿克巨獸。”譚淩紓重覆了一遍，覺得挺順口的，雖然不知道齊子晗大人為什麽一口咬定那東西姓克，但是，難得齊子晗大人都親自命名了，他沒有不接受的理由，“阿克巨獸像是在沈睡，我操控太空探測器在它附近用特殊裝置抓捕了一些猩紅耀蝶，如果能順利運回來，可以勞煩您讀取一下它們攜帶的信息嗎？”
“當然可以。”齊子晗比誰都更想知道地球上發生了什麽，畢竟是自己的母星。
“對了，還有一個發現，一個非常驚人的發現。”譚淩紓突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
“什麽發現？”齊子晗問。
“就是阿克巨獸棲息的那顆星球上，並不只有它和猩紅之耀這兩種生物，還有一種生物存活。”
“什麽生物？”
“銀日輝蜂。”
被“深紅”覆蓋的星系上，空氣裏充斥著猩紅之耀。
遮天蔽日的紅，沒有過濾功能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色。
可是，在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星球上，居然還有一種生物頑強地生活著，那就是銀日輝蜂。
它們在女王蜂銀日之輝力量的庇護下，采蜜養活了一整個族群。
它們並不像資料上說的那樣只生活在雪山之巔，它們幾乎無處不在，對環境的適應能力令人驚嘆。
一年後，完成探索任務的太空探測器順利返回女王星，齊子晗凈化了它帶回來的猩紅耀蝶，讀取了它們身上攜帶的信息，知道了它們在跟阿克巨獸進行一場精神上的殊死搏鬥。
它們以阿克巨獸的精神力為食，甚至侵蝕了阿克巨獸的精神世界。
而阿克巨獸在拼命抵禦它們的侵蝕。
或許當年，阿克巨獸就是為了逃離猩紅耀蝶，這才離開它原本的棲息地，降落在了深紅星系上。
這場無聲的戰爭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可能永遠都沒有盡頭。
但好消息是，很長一段時間，帝國都不用面臨來自阿克巨獸或是猩紅耀蝶的威脅。
後來，第四軍的生物研究分隊驗證了銀日輝蜂這種昆蟲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和進化能力。
它們原本是什麽樣子不知道，但它們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並不是被阿克巨獸的精神力強行改變的，而是它們為了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主動選擇的進化。
所以當年的真相很可能是這樣——阿克巨獸遭到猩紅耀蝶的攻擊，為了逃命降臨銀河系，它在降臨之前，一部分擁有進化能力的昆蟲感知到它和猩紅耀蝶可怕的精神力，為了活下來而選擇進化。
人類同樣是為了活下來，借助了這些昆蟲的進化能力，通過基因植入來進化。
但最終，只有一種昆蟲成功抵禦住了阿克巨獸的精神力和猩紅耀蝶的侵蝕，那就是銀日輝蜂。
也只有一個人類的身體成功接納了銀日之輝女王蜂的基因，那就是齊子晗。
人類的基因植入計劃其實是失敗了，所以才被迫逃離母星，來到現在的星系繁衍生息，建立帝國。
但齊子晗作為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樣本，時隔300年，他的蘇醒依然給帝國帶來了無限生機。
他像是被遺棄的珍寶，化作希望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生根發芽，蘇醒後，重新回到了珍藏他的殿堂。
一切水落石出後，齊子晗心情平靜地回了家。
俞臣宇有些不安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我為什麽不好？”齊子晗詫異地看他一眼，“如果是因為沒法立刻奪回母星……其實說實話，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獲知母星的情況和當年的真相，現在至少有了眉目。”
“那麽，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麽？”
“譚淩紓保留了我的血液樣本，哪怕沒有人能繼承我銀日之輝的力量，必要的時候，總有辦法。”
無論是哪個時代的人類，出於道德和倫理的考慮，人體實驗都是不被允許的。
但是，必要的時候，當人類面臨危機的時候，哪有那麽多約束和選擇。
人類能從那麽大的危機中活下來一次，就一定能活下來第二次、第三次。
不過如果可以，齊子晗不希望那樣的危機再來一次。
他愛女王星，就像愛曾經的地球一樣。
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園，希望能永遠地存在下去。
畢竟——
“有人的地方才有家，無論我的母星在哪裏，我的家，都在這裏。”齊子晗說著，一把揪過俞臣宇的衣襟，拽低他的身子，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道，“臣宇，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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